但她要如何跟云沉解释呢？难道要她跟云沉说，这其实是一个书中世界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按照作者的设定进行的，而她就是那个作者吗？
先不说云沉已经坚定了自己的看法，多说无益。就单说这个解释，就算是在最信任她的姜芸看来，都是极其荒谬的。
此路显然不可行，所以苏荼压根也没有这样的打算。
明明只是为了支开云沉而找的借口，但这般想着想着，苏荼当真浮现出一点困意来。
…
又是十天过去。
再次醒来，身体似乎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自己，没有记忆错乱，没有咳嗽头晕，灵力盈盈柔软，苏荼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好了不少。
她甚至能随心所欲地动用灵力了，一切都仿若回到了事情之初，最开始的模样。
如果忽略身边三人愁眉苦脸的模样的话。
“……”目光在几人中间转了一圈，苏荼觉着好笑，她扬了下眉，“都看着我做什么？”
“别提了师尊。”姜芸叹了口气，雪白的小脸埋在臂弯里，最初见到苏荼的欣喜已然被掩去，此时姑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：
“您昏迷了不知道，谦叔叔那边已经失手了，不仅东西没有拿到，还被魔王赶了出来……也不知被发现多久了，昨天师叔出去采集的时候才发现他，但当时他已经不省人事了，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。”
他们的计划和所获的的所有线索在大家之中都是流动公开的，一旦有一个环节失手，所有的秘密都将面临着暴露的风险。
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。
姬谦年是知道他们的落脚地的，如果还有意识的话，是断然不可能主动靠近这块地儿，把目标暴露给魔王他们的……能被满身是伤地被人丢弃在这儿，那就只能说明一个点。
“我们的藏身地暴露了。”
云沉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苏荼。
“……”他是想说，是司默暴露的。
按道理说的确如此，证据似乎已经确凿了，苏荼百口莫辩。
于是她索性沉默，半晌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。
其实县令在之前并不是县令，而是朝堂上的高官，他们祖上对先帝有恩，但因常年重病，而不得已常年在府上闭门不出。
而秋华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。
他用修仙人的身份和长生不老的秘诀成功忽悠住了这个朝堂高官，让他搬到了魔王陨落之地，成了自己手中的刀。
他利用县令的职位之便，让该地的村民每月定时献祭一名纯阴体质的女子，然后偷渡到县令府，让其孕育出子嗣之后，再将她们虐..待致死。
后来秋华被逐出了宗门，他便索性去了县令府，直以一种高人的身份操控幕后。
惨死后女人的怨灵被他收集起来，滋养魔王。
……至于那些子嗣去了哪里，至今还没有人知道。云沉初步猜测，他们背后估计还有更大的阴谋。
而姬谦年此次的任务，就是拿到那枚收集怨灵的魔石。
魔王才复活不久，现在的他仍需要借助魔石里的怨灵力量维持机能，如果姬谦年得手了，那么他们的计划便就成功了一半。
……但说实话，在原文中姬谦年顶多就算半个反派，类似于工具人那样的角色，是在嫁衣副本结束之后，就再没出现过的那种。
虽然计划是他提出的，但对于他失手了的这件事，苏荼并不意外。
只是她没想到……他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。
早知如此，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他一同上路的。
他本来完全可以过上另一种更加自由的生活的。
苏荼抿了下唇，自责的情绪在看到床上躺着的毫无血色的男人时，到达了顶峰。
她自认做事问心无愧，从未亏欠过谁什么，但姬谦年确实是个意外。
女人垂眼看着床上，身侧的手无力地半蜷着。
她站了很久，像樽木雕一般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。
转身之际，身后衣角却倏地被一只手给攥住。
一回头，姬谦年正看着她笑。
“……”
默了默，苏荼开口：
“你……”
“看了这么久，难道就没一句话想说的吗？”
那人弯着一双眼，瞳孔里就只剩女人的身影了。
“？”
“……”
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，苏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还有力气开玩笑，看来是死不掉了。”
她睨着男人，阴阳怪气地掀了掀嘴皮子。
本以为这样说能让姬谦年消停点，谁料他定定地看着苏荼，半晌突然笑了：“你真的变了好多啊。”
他慨叹似的开口，目光灼灼。苏荼却好像被他烫了一下，立即别开视线。
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。”
她只是迟钝了些，但不傻，男人眼里的情感直白又炽热，苏荼无法忽视。
注定无法回应的感情，再给希望就是不道德了。
苏荼深谙此理。
女人离开时从容不迫，但步伐却比之前凌乱了不少。姬谦年见了忍不住侧头轻笑，微弯的眸子里却划过一丝落寞。
直至门口传来关门声，一切都重新归于宁静。
直至日薄西山，星月交辉。
男人这才轻声呢喃，于满堂静寂之中。
“……你要走了，是么。”
*
时间一天一天过去，魔族却一直再没有动作，大家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。
姬谦年身体已经好些了，但不知为什么迟迟不肯出门。
“第三天了……”男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，掰着指头数着日子，可苏荼自那次之后，就一次都没再来过。
也不知是忙什么去了。居然比照顾自己这个伤患还要重要。
姬谦年开玩笑似的想着，唇角忍不住翘起一个弧度。
室内无限安静。明明前一秒还在笑着的男人突然又放下了唇角，眸里划过一丝悲哀。
“……”
魔族就是在这个时候入侵的。
姬谦年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推开了门，本来想悄无声息地过去帮忙的，但不想正遇上两方对峙的场面。
苏荼站在最前面，隔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，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那一片乌泱泱的魔族大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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