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低好听的声线里，居然带了些许的祈求。
苏荼怔怔。
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这人便又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：
“走了。”
深深一眼。
恍若诀别。
苏荼缓过神，人却已经离开了。
那个眼神……
女人忍不住侧身，目送着司默，直至身影被人群淹没。
至于他离开前说的话……苏荼自有定论。
再次回过身，仙尊看向老人，目光很淡。
“我已经答应帮您去寻找孩子了，接下来……先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？”
老先生依旧没有说话。
“我……”只是看着苏荼，欲言又止。
最后无奈：“有些话，不适合在这里说。”
苏荼笑：“那我们进去，再点几个菜，边吃边说？”
她抬头看了眼天色：
“……反正现在时间也不早了，司默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说着话时，苏荼一直都在用余光注意着老人的表情，自然也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。
接着，他讷讷道：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那先生是什么意思？”
顿了顿。
“还是说，并不是不适合在这里说，只是……”
苏荼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。
“不适合和我说？”
现在的她俨然已经恢复成了曾经那个不苟言笑的清冷师尊形象。
老先生定定地看了她半晌，最后摇头叹了口气：
“你啊……好吧。”
他看了看苏荼：“既然你执意要知道，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……走吧，我们边吃边说。”
他似乎是妥协了，反倒带头朝着客栈里走去。
如此坦然。
这下轮到苏荼愣怔了。
难道……自己真的弄错了？
漂亮的瞳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但很快又沉寂在眼底。苏荼点了点头，伸出手，依旧没什么情绪：
“请吧。”
…
饭桌上。
从老先生的嘴里，苏荼了解到了许多，她被司默困在魔界时，未曾听闻过的外界风雨。
比如说，如今虽然仙魔两界和平共处，但总有些游走于这两界之间的势力依旧不服管教，在两界之间作威作福，虽然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浪，但也弄得两界烦不胜烦。
比如说，宗门出了事，自己当初的事情牵扯出了许多的势力，其中就有上面提到过的势力的参与，他们这次一把火烧得很大，甚至还牵扯到了许多无辜的老百姓，云沉每天因为此时忙得焦头烂额，宗门也日益消匮。
再比如说，这个势力主要来自于边界魔族，魔王管辖不到的领域……亦或者说，就算想管教，也有心无力的领域。
苏荼听得气愤，攥紧了手中的杯子：
“他们既然敢如此露头，魔王顺藤摸瓜不就能将其消灭殆尽了么？为何会任凭他们逍遥法外？”
老先生苦笑：
“因为这种边界魔族并不全隶属于魔族，身上的魔力十分稀薄，叫人难以辨认他们的种族，而且他们擅长于精神性的控制和隐匿，能变成各种各样的人或物来障眼……可以说，只要他们自己不主动露头，没人能找到他们。”
苏荼呼吸一窒。
“所以你今天也是这么被骗的？”
“……是。”
手中白瓷杯多了几分裂纹。
一个靠伪装到了魔王都难以辨认的程度的种族，也难怪老先生辨认不出来。
重重呼出一口气，苏荼抬眼：
“那那些无辜老百姓呢……为何说我的那件事，还牵扯到了这些人？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老先生摊开手，居然还有心情卖关子：
“这我之前已经说过了。”
……说过了？
苏荼想了想，然后皱眉：
“你是说……精神控制？”
“是。”
砰——
茶杯重重地砸在桌面，本就脆弱的杯身立刻变得四分五裂。
茶水溅出，不规则地洒在苏荼的手上身上，染脏了她雪白的衣服。
在小二着急忙慌的惊呼声和其他客人的注视下，苏荼脸色有些难看。
她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的模样，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，放在桌上，极力压制着怒火，努力使语调平稳：
“抱歉。”
拿到钱的小二立刻眉开眼笑。
“小事儿，小事儿~”
收拾完残局后，他又重新替苏荼上了杯茶，点头哈腰。
“那您们慢慢聊，小的就先下去了。”
苏荼应了一声。
清浅的眸子里倒映出小二离开时轻快的背影。
众人见此自觉没戏，于是又纷纷回过身，各聊起了各的。
店里又重新恢复了热闹。
苏荼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在老先生身上。
只不过，眼底的平静却已经被搅得稀碎的愤怒所替代。
老先生似乎也被她的表现给吓了一跳，不过反应过来后倒也能理解。
毕竟一个风暴发生前，就一直待在魔界的修仙人，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情况，难免会有些坐不住。
年轻人嘛。脾气急点。正常。
于是他笑，小心翼翼地调侃：
“这还好吧？……虽然忙是忙了点，但这么多天也都挺过来了，也不算什么大事儿？”
“哼。”
苏荼喝了口水，经过刚刚那一遭，她倒也冷静了些，于是不置可否。
但很快，她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，转而抬眼看向老人：
“很抱歉，之前对您的态度，只是……晚辈还有一事不明。”
老先生笑眯眯地：
“说来听听？”
苏荼沉吟了下：
“您先前说，如果我非要知道的话，您也瞒不住我……您是有何事想要瞒我？”
如果是关于以上这些事，作为宗门的一员，老先生完全没有必要瞒她，所以兜兜转转一大圈，他还是没有把那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告诉她。
果不其然，在苏荼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，老先生表情明显愣了愣，最后摆了摆手，叹：
“果然还是没有糊弄过你啊……罢了罢了。”
苏荼急忙追问：
“所以，先生究竟有何事要说？”
她有预感，老先生接下来而话，对她而言，十分重要。
于是当看见老人张嘴时，女人甚至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。
“真是，受不得你这样子。”
先生看得好笑，到嘴的话又临时变成了调侃，直到看到苏荼好像真的急了，才摆了摆手，妥协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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