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本事他说她有进步。
她眼眶又红了。
他对她是有滤镜的，所以才会觉得她怎么样都很好，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，博格的表情和态度就已经说明白了一切了。
她自己有多差劲她也知道的。
触及到她的失落，季时言诧异，往她身前凑近了些，低声问道，“怎么了？倾倾小声和我说，好不好？”
她憋着哭腔，“弹得不好……”她把唯一的机会给弄丢了，她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，没有一点儿作用。
原来是不满意自己。
他无奈的笑了笑，摸摸她的脸颊，有一说一的安抚道，“弹得很好，倾倾一直都在进步。”他说的都是真的，照她现在进步的速度下去，艺考的时候肯定可以大干一场。
季时言看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博格，道，“博格先生可以给倾倾提点建议吗？”
她整个人都僵住。
她垂着头想，他已经对她的表演这么的失望了，怎么可能还愿意替她提建议？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，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。
博格看着宋迟倾，收起自己心里头的可惜，却也是老实地发表自己的看法，“有基础，但还得继续用功。”
他提建议，“钢琴嘛，无非就是多听曲、多看谱、多练习。刚刚听了你的演奏，还是觉得你应该在听曲那方面多下点功夫，不要太死板，钢琴于我们而言不是一件死物，要懂得和它交流，把感情表露出来。”
他说得很中肯了，宋迟倾抬头，然后朝着博格重重点头应好，“谢谢博格先生指点，我会继续努力的……”
博格笑了笑，“不用太过于担心，你的能力还是有的，再坚持一个学期，艺考的时候肯定是可以名列前茅的被录取。”但也仅此而已。
天赋还是很重要的。
他之所以对她刚刚的演奏略表失望，是因为一开始就对她的期望值太高了，以为她可以和季时言相媲美，却忘了自己从事这行这么久，一共也没遇到过几个季时言。
季时言闻言，朝她挑了挑眉。
听，博格也和他说的一样，只要坚持下去，她的成绩不可能会差。
可她，能听出来博格的言外之意。
这一环节过去，他们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，直到博格的手机铃声响起，两人才提出先离开。
电话是特尔森打过来的，博格点点头，同意他们离开，还是拍了拍季时言的肩膀，语重心长的说了最后一句，“刚刚的事情，你回去好好想一想。”
他愣了愣，还是点头，“好。”
出了房间，他们的耳边便重新被吉他弹唱给充盈，是欢乐的、跳跃的，所有人都可以被这样子的快乐给感染。
唯有她，始终心事重重的，一言不发。
“倾倾。”
“嗯……？”她被他拉住。
他重新查找她身上的伤口，却还是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，又好像哪里都很不对劲，“摔得很疼吗？摔到了哪里？我给倾倾抹抹药膏好不好？”
肯定是很疼了她才这样闷闷不乐的。
宋迟倾摇摇头，抓住他的衣袖，“时言……”她很想问问他现在是怎么想的，对于特尔森和博格的建议，他又是怎么去抉择？
如果他选择出国，她是无条件支持他的，他可以继续出国留学，可以去争取他想要的学位，学习他热爱的音乐。她愿意在国内等他成功归来。
她自己参加高考也是可以的。
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的，那她，又该如何去面对他？如何面对他的老师和父母？
“嗯？”他疑惑，“倾倾想说什么？”她欲言又止的。
他的衣服在她的手心里收紧，抬眸看着他，试探性的问道，“时言想不想高考考到外国去？”
他一怔，垂眸看她，定了好半秒，态度坚决，“不想，我们约定好了要一起考柊大的，倾倾。”她难道忘了他们一起贴在教室后头的便利贴了吗？
和她一起考柊大。
这才是他的高考目标。
出国什么的，以后再说吧，等他读完大学，考研考博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考到国外去，因为那会儿他们的感情肯定已经很稳固了，他到了那时候才敢稍稍的离开她。
照现在的情况，他是完全不敢冒险的，而且她如今的成绩还很不稳定，无论是文化课还是艺考，他想陪在她身边，让她顺利的高考完。
一滴热泪从她脸颊滑落。
他心里一慌，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抹，双手捧着她的小脸，“怎么了？”
她的声音更咽着，“可是我想让你出国去……”
这样她的负罪感会少一点，她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的对不起他，以后才有脸面面对他的老师和父母。
才有资格与他同行。
她想让他出国？
他反握住她的手，黑眸的眼底都是慌乱和无措，“为什么？”她为什么突发奇想的先让他出国？以前她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事情。
她说不出是为什么。她不敢说自己刚刚偷听到他们的对话。
她的无言会让他更加的胡思乱想，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，问她，“倾倾知不知道，如果我出国，就意味着我们一年都见不上几面？”
“我知道……”她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这个心理准备了。
“可是我会很想你，倾倾，我舍不得你。”要是他能控制住自己对她的思念，就不会在高一那年迫不及待的、不顾父母阻拦的独自买票回国。
他想着能见她一面也好。
一张机票和换她一面，很值得。
她有对策，“我们可以视频……”他们现在是有微信的，不再像前些年那样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，“我们可以天天视频……”
“不可能。”他直直的看着她，觉得她想得太天真太简单，“倾倾，你在学校是不能拿到手机的，我们没有办法天天视频。”所以他才会这么果断的拒绝特尔森的建议。
因为他受不了一天连她一面都见不到的日子。
度日如年。
“那我们可以周末视频……”她说，“在学校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好不好？”
她会信守诺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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